看見永恆

今天已經是桃輔自我發展營的第3天，是最後一天了。
起床時間是6點，晨更時間是6點20分，準時的人不到5個，
今天是我帶晨更，開始時間也將近6點半了，
唱了〈我的救贖者活著〉，然後分中隊一起讀聖經，一起做結束禱告。
6點50分，開始往桃輔出發。

談一下我今天是怎樣起床的。
我通常都用手機當鬧鐘，所以我昨天調了要自己5點半起床的時間，
不過，我卻調錯了週期，選了週一到週六的週期，
所以，今天早上，手機根本無聲無息....

那我是怎樣醒的呢？
快醒來時我做了夢，我至少確定記得夢裡有安琪拉，有豆董，NIna，還有耶利米同學，
還有沒有其他人，印象就有點模糊了，真是抱歉啊，大家...
其實「劇情」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就是大家在談話，
但是夢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明年會去申請校園」。
我在夢裡很開心喔！但是又有點覺得怪怪的，確定了呀？
然後就忽然睜開眼睛，看看手機顯示05：37，花了一分鐘想清楚自己在哪，
然後跳起來，感謝上帝叫我起床。

有揚客運因為恪守高速公路速限，每一次幾乎都是最後或倒數第二台抵達的車，
今天也是如此，但是今天我們是幾乎最晚出發的，
所以也許這算是墊底魔咒吧！
到了桃輔門口，下車，排二路縱隊，手機繳械...跟前兩天一樣的流程。
紅色的大門打開，我們40人排隊走進去，仍然是一樣的畫面。

今天的主題是饒恕與接納。
但是這兩個主題也只有大概50分鐘左右而已，
還要加上前一天的認罪，其實時間還是很緊迫。
今天學生們有送我們小卡，
他們其實是不能直接給我們的，寫好後必須給老師才行，
老師再轉交營會負責，營會負責再給我們。
但是今天一早，其中一位學生翔跟我說，
他們希望可以親手給我們。
所以是不是可以，當我們拿到那疊用信封裝起來的小卡後，
先不要看，把信封還給他們，他們再送給我們？
我說，這樣不會被罵吧？
翔說，不會，老師知道...
所以後來好幾個輔導跑來很緊張地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他們以為學生是直接把卡片給我們。
拜託，我沒有那麼白目啦...但是學生這種用心還是打動了我。

下午的兩個小組時間，
是寫問卷，以及自由分享，原來還有一個平靜風和海的教案，
我選擇用很短的時間帶過，把時間留下來跟他們好好聊聊天。
我教他們唱了〈愛的翅膀〉，我跟partner請他們閉上眼睛，
說我們要唱〈全新的你〉給他們聽。
他們聽完後，要我們也閉上眼睛，他們也要唱歌給我們聽，
他們唱的是〈這一生最美的祝福〉。
真希望，他們每個人都可以真實見到上帝的恩典...

用成、宥、岳、豪、恩、翔來代稱我的學生。
其實他們一半以上已經成年了，我是指刑法。
今天我才終於問了他們的年紀，也跟他們解釋，
有些問題，是院方規定我們不能說太多的，他們也可以體會。

宥問我，
我的生活中有像這樣的人嗎？
我誠實地說，
我有失學或輟學或中斷學業的朋友，
可是真的沒有像你們這樣的人，
因為我的生活圈，我的朋友中，
真的遇不到像你們遇到的環境...

我問他們，
若是在外面，還會這樣投入玩體驗活動嗎？
宥、成與岳都說，不可能，大概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吧...
小組中一向都是宥、成、岳、翔比較主動開口，
豪與恩都比較沉默，不過恩是基督徒。
通常名字裡有恩的人，父母有八成以上的機率是基督徒吧...
不過我沒有機會跟恩聊他的信仰狀況，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空檔可以約談時間的營會，
他們的休息時間會全班被帶走。
以往我都很逃避當輔導的約談學生責任，
但只有這一次，我多麼渴望可以給我時間跟他們聊聊...

宥問我們，
我們來這邊帶活動，這裡是監獄，你們不會怕嗎？
我的partner有回答，但我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是的，在進來之前，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你們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要走了，我更害怕，因為我不知道你們出去後是麼樣子...

他們都說，不可能回頭了，出去之後大概還是只有同樣的路可走。
我說，可是你們已經長大了，萬一下一次再被抓，
就不是在這裡了耶...
如果有別條路可以讓你們不用失去自由，你們不會選嗎？
他們抓抓頭，互看，說，大概還是會走原來的路吧，
國父都革命11次，我們也要有毅力，11次之前決不放棄！
我真的苦笑啊...
這個方向是錯的，為什麼要繼續下去呢？這樣就會變成對的嗎？

他們說，在院裡的生活像是回到童年，單純，
不像外面的朋友，可能是因為利益，可能會鉤心鬥角，沒法相信別人。
可是我願意相信他們說的這些話都是真心的，
儘管他們大概也對我們的付出持保留態度，可是我是很真誠的，
其實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向都是單純而真誠的對人，
即使是對這些受刑中的青少年，我還是這樣。

休息之後的第二個分組時間，一開始就是輔導獻詩，
蘭姐的〈祝福〉，我總說這是輔導催淚之歌。
連練詩的時候，我都狂哭，尤其是第一節，大概剛開始唱第一句，我就不行了。
多盼望能陪你直到永遠.....

哭完後，還是要分小組，我把教案丟掉，決定跟他們聊聊天。
其實時間還是不多，最後我跟我的partner為他們做祝福禱告。
4點20分，應該要被帶走的他們，因為老師的仁慈，
讓他們多留了10分鐘，讓我們可以在他們的手冊簽名....
後來他們還唱了兩首歌給我們聽，讓很多輔導也飆淚了。
他們出去時，我跟我的6個組員一一擊掌，等他們都下樓了，
我還是哭了。
後會無期嗎？後會有期嗎？就像我昨晚寫的，我不知道...

有揚客運仍然在6點鐘回到石門浸信會。然後，
我們坐同工的車回台北，一路上跟我的同學們討論一些教案的內容，
回到公館才7點半，我們一起吃了晚餐。
後來我沒有回家，因為太累了，我直接跟以慧一起回新店。

之後的心情，昨天已經寫過了。
因為去桃輔，沒有幫小謙過到4歲的生日，有一點點遺憾；
可是，我慶幸上帝給我這3天可以認識他們。
可以讓我那樣深深看到自己的無能，生命的痛苦，與上帝的全能。

PS.以上是8月21日寫的8月20日生活追記。